出現驅散，可是如今自己已被團團包圍，卻遍尋不到一護的蹤影。

“一護……你在哪裏？”黛兒眼裏噙著淚水，雙手以無助的姿態環抱著自己。

忽然有種眼睛迷了沙子的異物感，閉了眼擡起手起因為想起一護說過不可以搓眼睛而頓住，放下手睜開眼睛時，霧卻慢慢散去了。眼前出現了一片樹林，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不知道通向哪裏，忐忑不安的一路前行，不知道過了多久，眼前忽然一亮，一片空曠的草原出現在面前。

蒼茫的草原中央立著一個女子，黛兒緩緩走近，莫明的滋味湧上來不斷被放大，終於看清這個女子的容顏，宛如照鏡子時看到的自己一般。

“他在你的身邊。”女子突然出聲，黛兒嚇了一跳，倉惶舉目對上她的眸，那是一個清絕冷艷的女子，面上沒有任何波瀾，一雙眼睛空洞地望著黛兒，道：“他就在你身邊，你睜開眼睛就可以看見他。”

睜開眼睛？

可她沒有閉著眼睛啊。

黛兒突然覺得腳下一沈，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，低頭看去哪裏是什麽綠色的草原，腳下不知何時變作了綿軟的雲，心頭一驚便覺得腳下一空，身體不由自主地下墜，下一刻卻被抓住手腕，一扯就一頭撞到那個女子面前。

驚魂未定時聽到這樣一句話：“現在是我拽著你，所以你看不到他。”

素色的長袖襯衫扣到最上面的一顆扣子，淡藍色的長裙覆到腳踝，及肩的短發，那面容那面無表情那身形，儼然一個木偶一般的黛兒——也許，這是周詩詩。這的確是周詩詩，那甚至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世的普通人的時候。

“如今你體內的殘像，只剩我了。”周詩詩漠然地說道：“每一個殘像的消失，都不可避免會帶走一部分有關聯的記憶，也可能會連帶一些無關的記憶，卻不想我們過去竟是那般依賴疏影和袖小雪的殘像，記憶幾乎被帶走的幹凈，如今，無記憶可予我帶走了。”

黛兒茫然地看著她，聽不懂一字一句。

“這樣也好。”周詩詩松開抓她手腕的手，轉身背對了，說：“最好不要記起來，永遠不要記起來才好。”

黛兒心頭一悸，迅速伸手拉住她的手臂，脫口而出：“連你也要走了嗎？”

周詩詩回頭看了黛兒一眼，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，才道：“黑崎一護給了你一個真正的靈魂，我們與你的靈魂再無關系，你終於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，一個人，不需要過去的陰影，尤其是毫無關系的前世……我們還會造訪你的夢境好一段時日，別嫌煩啊。對了，我帶走你的靈力，要我空著手離開我可不答應，我本就是作為你的私欲，存在於你的心底……”聲音與身影一起模糊了。

黛兒伸手去抓，驀地被一股力量往後一拽，險些栽倒，倉促間卻看見一個小小的女娃歡欣的奔跑在長長的游廊上，奔向一個另一端出現的極美女子——素色衣裙的古典美人仿佛盛開於冰雪的蓮，寒冽之美叫人不敢接近又忍不住偷窺其色，幽藍的眼底映入女娃的身影後，瞬間柔和了神情。

“疏影，又頑皮了。”雙手接住撲來的女娃，女子微微莞爾，一種只有做了母親才會有的光輝在她身上閃爍。

“母親。”女娃仰頭歡笑。

很少能見到母親，甚至不知道，此刻會是與母親的最後一面。

如時光快進一般游廊扭曲，在模糊到極致後變成了長長的階梯固定下來，適才的小女娃長成了一個玉面淡拂的絕美少女，倚著柱子坐在臺階上，眉目間的哀愁與緋紅色的服飾令她看上去羸極是羸弱。

“疏影。”相似服制的少年走到她身後，眼底無意間洩露傾慕，說：“你還在等蓮神嗎？”

她輕輕地說道：“母親已經十年沒有來看我，母親是不是不要我了。”

“疏影……其實……”少年欲言又止。

“有話就說吧。”

“我也是聽說，流傳著十年前水夭將蓮神騙走的……”

少女霍地起身，聲音都控制不住地顫抖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
“只是流言。”少年急忙想要安撫少女，“疏影，我是說蓮神再怎麽也是上古天神，沒那麽輕易被人傷害，疏影……”

“王子不好了！”侍從慌張的聲音打斷少年，“是魔神來了！！！”

少年驚愕，轉而憂慮，視線習慣性地黏在少女身上，少女依舊毫無所察。

“魔神……”少女輕念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易蘭小王子傾慕疏影，整個易蘭都知道，可他註定不是她的良人。即使有青梅竹馬的情誼，也抵不過造化的天意——黛兒拾階而上，望著少女的眉目，她記得，那是疏影。

可疏影是誰？

少女忽然轉頭對上黛兒的視線，把黛兒嚇一跳。

她卻微笑拾裙蓮步走下臺階，來到黛兒面前——黛兒微微瑟縮一下，終沒有後退。

“我要遇到他了。”她對黛兒說。

“誰？”黛兒問。

“魔神。”她依舊輕輕地說話，“後來回想，在第一眼的時候，他大概就知道我的身份，上古天神或多或少面容相似，我的容顏據說就與素未謀面的父親如出一轍。”

“你父親是誰？”黛兒下意識地問。

“夜神。”

“……”那是誰？

“下次再說吧。”她忽然說著右手輕輕地搭上黛兒的肩膀，默了一下突然一推，“你再不醒，他可要急瘋了。”

黛兒突然被推，驚駭還未來得及湧上來，就感到手被人緊緊地握住，那力道那溫度是那麽的熟悉，那麽的令她感到安心，不禁松了口氣，睜開了眼睛——第一時間看到一護快要急瘋的臉。

“小黛！”看到黛兒睜開了眼睛，一護顧不得旁邊還有人，一手握緊著黛兒的手，另一只手將人抱起直接按進懷裏，痛心道：“小黛，你真要逼瘋我嗎？”

她怎麽了？

他怎麽了？

黛兒不明所以地被抱著，後腦勺被一護的大手按著不能擡起頭。

“一護……”

“好了，人剛醒你這樣不怕嚇到人家。”旁邊的志波空鶴出聲道。

“這小子自己都要被嚇死了。”這是夜一的聲音。

“我……怎麽了？”黛兒弱弱地問。

“睡了三天，怎麽叫都叫不醒……”一護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和身體都在發抖，三天來黛兒任他怎麽呼喚也沒有動靜，像極之前在寵物店的時候被西月瑩抽走靈魂的狀況，那種摯愛在懷中驟然沒了氣息的恐懼再次向他襲來，像一只掙脫不開的有力之手死死地抓著他的心臟，黛兒再不醒，就要抓碎了。

睡？

——我們還會造訪你的夢境好一段時日，別嫌煩啊。

黛兒一楞，夢中兩個女子她不知道與自己什麽關系，甚至不知道第一個女子叫什麽。

“一護……我夢到……疏影和……”

黛兒的話令一護一僵，好一會兒才恢覆思緒，不禁皺緊了眉頭。

接下來在志波家的日子，黛兒再也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，但一護始終戰戰兢兢，小心翼翼生怕再來一次，那種失去的體驗一護害怕極了再來一次——卯之花烈也好甚至是涅繭利一護也亂投醫，但是都找不到原因，黛兒的身體狀況只在慢慢地恢覆著，不久就可以穿越穿界門了。

撇開這些不安的因素，在志波家的這段日子是前所未有的，當下一切太平，雖是處在流魂街但因為是前幾的街區而安定富足。不需要砍虛也不用上學，一護可以全心全意地守在黛兒身邊，寸步不離——他也確實是寸步不離，以致有些時候鬧得彼此臉都通紅，也還是不放心讓黛兒離開自己視線一秒鐘，甚至空鶴在一次吃飯的時候調侃不如就這樣留在這裏好了。

一護確實有那麽一瞬間的心動，但旋即掐滅了念頭。

現世存在很多不確定的因素，但那才是他和黛兒真正的家所在，家人、朋友和同伴都在那裏，人終究還是要回到人的世界裏去。

最後一次檢查，卯之花推開房門告訴一護，黛兒已經可以穿越穿界門了。

一護道了謝，踏進房間就看到榻榻米上的黛兒轉頭，因為看到他就笑逐顏開，軟軟甜甜的聲音喚他的名字。

“一護。”

一護不禁會心一笑，走過去在榻榻米旁盤腿坐下，伸手環過黛兒的肩將人擁著，感受到懷中人兒溫順地依偎，更是情不自禁的親吻黛兒的額。

“一護，卯之花隊長說我可以回現世了。”像個孩子一樣地說。

“嗯，很快就可以回家了。”一護下巴抵著黛兒的發頂，淡淡的馨香縈繞於呼吸之間，讓他有一種心醉的感覺。

“回家……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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